暮色渐浓时,总爱独坐南窗。翻两页闲书,看半卷流云,任茶烟在玻璃上洇出山水痕迹。忽觉天地本无"闲"字,不过是人心造了块垒,硬将时光切成零碎模样。
孤寂与喧嚣本是同根生,像古琴七弦,绷得紧了便生戾气,松得过了又失清音。前日见老同事,西装革履仍裹不住满面倦色。
他说最近总梦见少年时的稻田,青蝉在稻穗上晒翅,水牛慢悠悠嚼着苜蓿。我暗笑这个每日出入摩天楼的人,怕是被中央空调吹得骨缝生寒,该去城郊挖两筐春泥补补地气了。
有位做投行的故人,上月忽然寄来整套茶具。附信说某夜盯盘至三更,瞥见落地窗倒影里的自己,竟像株摆在金融街的塑料发财树。世人总在追逐某个虚设的终点,却忘了生命原该如老白茶,经年转化方显醇厚。那些放不下的执念,恰似攥在手心的沙,攥得愈紧,愈漏得仓皇。
倒不如学学檐角风铃,风来便唱,风止便歇。梧桐叶落满石阶时,扫与不扫皆是画意。且将"我执"暂搁竹榻,任它化作茶烟一缕,散入暮色苍茫处。忽见案头水仙抽了新苞,原来不知不觉间,春信已悄然爬上窗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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