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过中年,早已沦为时光的阶下囚。是日历本上擦不去的折痕,是镜中鬓角染霜的倒影,是握不住指缝流沙的惶惑,所有修辞在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。白天戴着精心打磨的面具周旋,深夜蜷缩成褪去硬壳的软体动物,在霓虹与星光交织的帷幕下,反复擦拭灵魂的铜镜。远方不再是地图上标注的坐标,而是药盒里分装好的胶囊,是体检单上忽明忽暗的指标,是通讯录里渐渐冷却的名字。
中年是座没有出口的迷宫,每个转角都暗藏情绪的暗礁。当生活的潮水漫过胸腔,千言万语在舌尖凝成盐粒,最终化作眼角一道未成形的波纹。橱窗里明码标价的倾诉通道,终究抵不过深夜里与自己促膝长谈的清醒。地铁玻璃映出的疲惫侧影,手机屏幕里刷不完的焦虑推送,都在提醒着:成年人的崩溃需要提前预约,自愈能力必须随叫随到。
我们终将学会在喧嚣中豢养孤独,把未说出口的遗憾酿成陈年酒窖。那些被房贷按在键盘上的诗行,被家长会冲散的理想,在超市特价标签前消散的远方,都化作指纹里层层叠加的年轮。有时在便利店加热便当的间隙,恍惚看见二十岁的自己站在冷柜前挑选汽水,而此刻掌心的余温,正慢慢融化结霜的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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